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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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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

這些日子,得了寓舟所贈之稀有材料,任平生都在專註煉器。

山中秘境開啟在即,任平生想著自己要同寓舟一同前往,秘境之內多變數,她怕有個萬一。

被這幫孩子喚一句“先生”五年了,期間多得他們以及他們父母的親厚相待,她挺高興能替他們準備一件符合他們特點,能讓他們發揮所長的器物。

煉完送孩子們的東西,材料還有剩餘,任平生便開始琢磨著要給自己也做一件。

她沒有趁手的兵刃,從前倒是有一劍一環,不過,自她有記憶以來,隨身攜帶的一個本子上便記有“致自己”的告誡之語。

劍,碰不得,環,輕易也別碰,否則將招致殺身之禍。

她未深究自己這是得罪了誰,只是聽話將這兩件東西,尋了塊不會透出靈氣的獸皮包裹之後,丟進了木屋後頭這座山內的一處隱秘深潭之中。

這一丟,就是五年。

五年隱世生活,除了煉丹托給文先生售賣,她與外界未有聯系。

文先生也不問,也從不帶消息回來,有人路過此處,她從不打聽也不讓人主動提外頭之事,日子過得還算靜好。

眼下要入秘境,手邊沒有趁手兵刃卻不是個事兒。

寓舟這次不來,她也是打算入內尋兩味稀罕靈草的。

文先生的祖父得了一種怪癥,苦於無藥可用,這種怪癥好巧不巧任平生從一個藥修處聽過,她那時為那藥修提供住所,換得了那味丹藥的煉制之法。

文先生這幾年沒少替她奔走售賣丹藥,任平生想著正好借此機會把欠人的恩情還了,將來……將來若是突然離開了也不算得沒良心。

她就一直有個感覺,總覺得自己眼下的平靜日子長久不了,任平生盯著屋外一片雪白,再次升起這種感覺。

門外的雪白,突然被一道黑影擋住,任平生收起神思擡眼看向寓舟的臉。

逆光中,他明暗相交的臉上,五官越發似刀刻出來的精致。

任平生瞧著他看了好一瞬,對方也直直看著她,四目相交,任平生借由替人斟茶率先別開了眼。

她推一杯茶給寓舟,寓舟祭出一個木盒推給她。

任平生瞄了一眼,心口一跳,又是紫霄木。

這麽稀有的東西,怎麽感覺到他那兒成批發的了,隨便拿出個什麽都是紫霄木。

任平生並沒立即去碰那盒子,而是輕晃了下頭問寓舟:“什麽東西?”

“護拳套。”寓舟絲毫不賣關子,簡明道。

任平生這才撈過盒子,打開,取出那雙月白色的半掌拳套。

她摸摸轉轉研究了半天,除了看出來暗器的門道,但卻瞧不出這是什麽質地做出的,拿在手裏溫溫的,像是剛從別人手上脫下來的,還留有餘溫。

“戴上試試。”寓舟淺飲一口她為他斟的茶水,示意她。

任平生輕點下頭,相繼套上拳套,她伸動十指試了試,靈活度一點不受影響,下一瞬,那雙拳套卻從她手上消失。

任平生詫異了下,眼前卻襲來一拳,她當即擡手去擋,這一擋,那雙拳套又重新現出身形來。

原來,只有當她心中湧動起出手欲|望的時候,這雙拳套才會顯形。

不僅能打人個出其不意,而且接招時,那種力的作用力也被拳套吸收了大部分,她沒有感覺到往日的痛感。

倒果真是一玄妙之物,與她常用的蘇陀拳,很是契合。

“試試暗器。”寓舟又再示意道。

任平生果真起身朝屋外走。

二人徑直走到寓舟搭起的籬笆墻邊,立定,任平生擡起手,按照寓舟所說往拳套內註入靈力,拳頭略一用力,只聽“咻”的一聲輕微聲響後,從拳套內飛出一道近乎透明的尖刺,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對面的某棵樹,釘住,那棵樹瞬間搖下一堆白雪。

任平生以為就是如此了,沒想到下一刻,那棵樹竟從被尖刺釘過的地方斷裂,然後轟然倒地。

趁手,殺傷力也不小。

任平生垂下手松開拳頭,由衷誇讚道:“很出色,不知用的是什麽材料。”

她用過拳套之後才看出來裏頭用了少量紫霄木磨成的粉末,但其餘的她就看不出了。

“拓驥皮。”寓舟答得輕巧。

任平生卻蹭地睜大雙眼,“元武大陸時期的十大兇獸,拓驥?”

“不錯。”

得了肯定回答,任平生手都有點發抖,因為激動。

上萬年前的東西,那可是稀罕又稀罕的東西,能從圖冊裏見見記載都覺得足夠神奇。

而現在那東西煉制的法器,竟然就戴在她手上。

這要是換個醉心法器的煉器師,看了不得口水眼淚齊流。

一時之間,任平生覺得自己還算鎮靜,至少維持住了體面。

“這護拳套如此貴重,我實在收的有些不踏實。”

寓舟瞅她一眼。

如果她不緊緊抱住拳,而後在他看她時將雙拳藏至身後,這話會比較有可信度。

“就當我搭籬笆的賠償好了。”寓舟難掩笑道。

任平生臉皮厚,默默點頭,只當沒瞧見那抹笑,而是轉頭看向雪地,看向天空。

“又飄雪了,”寓舟輕言,“天地這一片雪白,我想我應該會記很久。”

他這話悠味綿長,任平生只當他實在自言自語。

兩日後,任平生給一眾孩子留下功課,並給文先生留下封信,然後同寓舟一同禦劍離開木屋,前往那處叫開陽的小秘境。

雖然是個小秘境,但來的人卻不少,二人落地之時,已經排在挺後面的位置了。

這類小秘境金丹期以下的人才能進入,不然需得壓制境界。

寓舟和任平生在進入前完成壓制。

待秘境入口一開,前面的人蜂擁而入,眼看入口顫抖著要閉合上,門口的人開始各顯其能爭奪入內的機會,甚至還有人為此大打出手。

任平生沒進過秘境,沒見過這種陣仗,還是寓舟機靈,他給二人身上貼了個什麽符箓,二人就像一陣風似的,刮過眾人中間,趁亂奔入秘境口。

他二人一入內,身後又跟著跑進來四個人,然後秘境口就在他們身後閉合上,消失不見。

寓舟察覺到什麽,回頭。

瞧見身後假裝不認識的四個人,他擰了下眉,終是什麽都沒說領著什麽都不知道的任平生往秘境的東北方向走。

凝月草在東北方向,正好要經過境眼,可以順道取任平生需要的那兩種靈草。

原來秘境裏頭跟外面的山林、草地、峽谷、溝壑等等這些也並沒什麽差別。

任平生在寓舟身後,立在他的飛劍之上,一開始她還能靠自己保持平衡,不需扶著或者拉住對方。

可後來,他們遇見一群會噴火的飛鳥,寓舟懶得打殺就靠著速度與刁鉆的飛行角度躲過,任平生就不得不扯住他腰側的兩撮布料,以此來維持住自己的平衡,並跟上對方的節奏。

他們飛得極快,很快超過了在他們前面入境的一小撥人。

那撥人中,有兩個好勝心極強之人,見他們飛得這樣快,起了競技之心。一直尾隨他們,並試圖提升速度超到前頭去。

好幾次,那人悶頭提速差點撞上他二人。

就算沒真撞到,可靈氣波動觸到了任平生,搞得她有些不舒服,她便扯扯寓舟的衣服,“他這麽想贏,讓他過去好了,我們走慢點也沒事。”

寓舟一開始絲毫不讓對方的勢頭,讓任平生覺得對方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就被她勸住,但對方當下便回了她一句“好”,然後果真放慢了一些速度,並朝旁邊飛開一些,給後面那人讓道。

他們身後,跟得不近不遠的四個人:“!!!”果真這天底下能治他們公子的唯此一人。

被他們讓路的那個修士,十分得意,時不時朝他們回望,並朝他們二人挑眉。

男人一生皆幼稚,任平生忽然想起這句話,她暗暗搖頭,並勸導寓舟:“穩妥一點,咱們不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
寓舟:“好。”

語罷,他禦劍飛得更穩了一些,以實際行動給她餵了顆定心丸。

有了旁人做參照,任平生覺得寓舟此人,不僅模樣好,家境好,人還不自貴驕矜,又多才多藝,如今更是發現他一點不焦躁,聽人勸性情好,她覺得此人倒是值得一交。

只是她不知道,若是後面幾個人知道她對她身前人的評價是這麽一串,八成是要大喊一句——離譜。

有句老話叫做樂極生悲,前頭那個先超過去的人,在飛至前頭一處懸崖壁時,竟直直掉落峭壁之下,以實際行動為眾人演示了一次什麽叫“趕著去投胎”。

寓舟在離這懸崖斷壁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,停下了飛劍。

任平生行至斷崖跟前,朝半空望了一陣,然後摘了一片葉子飛出去。

修士禦劍不能飛,但葉子卻能乘風。

“這斷崖有古怪。”

“這一條天塹上空看來是不能禦劍飛行了。”

“看來只能徒手下崖渡水了。”

旁邊的討論聲傳入任平生耳朵。

任平生偏頭看人紛紛在乾坤袋內翻找,更有人現場開始裁皮子編織繩索。

她也一把撈起乾坤袋,埋首認真翻找。

一般人選擇的都是繩索,那種堅韌的獸皮,裁開編織在一起不會輕易被石頭上的尖刺戳破弄斷,倒是可一用。

但當大部分人開始爬崖之時,任平生卻終於從乾坤袋中翻出了一樣折疊起來的機巧獸皮翅膀。

這東西,是她為了滿足阿笑的一個想在天上飛的生辰願望所做的。

當時她做了一大一小兩副,小的那副給了阿笑,這副大的就一直丟在乾坤袋的小角落裏。

丟的時間有些長,所以方才她才找了這麽久。

任平生將翅膀往地上一丟,看著其若大鵬展翅展開來,才擡首對寓舟道:“這飛行翅,一人長時間飛行沒問題,可兩個人我不能確定,寓舟,你可敢跟我一試?”

任平生的這對翅膀,是由上品雪狼皮和上品龍馬骨制成,翅膀底下一條粗壯橫桿,橫桿連著的豎桿支起一塊平板,供一人坐上去還有點富餘,兩個人坐的話,就有點勉強。

但寓舟卻毫不猶豫沖她點頭:“試一試。”

此時恰好一陣風吹起了寓舟的青絲,他的衣袍。

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,眼裏純粹,任平生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話。

——皎如玉樹臨風前(註1)。

大抵不過如此。

從愛美之心的角度來說,這人是真好看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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